黃際遇筆下的章太炎–文史-找九宮格-中國作家網

《黃際遇書章太炎師長教師重訂三字經》書影

1908年10月19日,japan(日本)當局以《平易近報》宣傳暗害講座場地為來由,命令制止《平易近報》刊行,并對主編章太炎停止審判、判決和拘留。章太炎此后沒有任務,于是將先生共享會議室們湊集在年夜冢村,講解《毛詩》及段注《說文》。黃際遇從這時起,成為了章太炎的弟子。

黃際遇日誌中的章太炎

黃際遇在《因樹山館日誌》中回想他拜在章太炎門下的經過的事況:

《平易近報》被japan(日本)充公時,師長教師(章太炎)詰邏者以犯例主名。曰:“搗亂治安。”師長教師曰:“貴國之治安乎?敝國之治安乎?”曰:“japan(日本)之治安。”師長教師復曰:“予之文章,中國人士尚鮮能句讀之,貴國人斷能幹讀者,烏從而搗亂japan(日本)之治安也?”邏者無以應之,亦無解于文字之獄。而師長教師于是無所得食矣,窮蹙日京曰年夜冢村者,聚流亡之徒十數人,授以《毛詩》及段注《說文》,月各奉四金為師長教師學費,際遇之及師長教師門自此始也。每列坐授書,以二小時為率,言必古音而土音不改,行必稱古而容貌不修。從游之士暗笑之,師長教師掉臂也。一卷未終,語侵康無為已數次……

在這段日誌里,黃際遇記載下章太炎為人與授學的若干鮮活細節,使之在讀者心中加倍“平面化”。如說到japan(日本)差人充公《平易近報》時,章太炎面臨差人“搗亂治安”的指控,奇妙設問,區分了“貴國之治安”與“敝國之治安”的界線,以其文章的瀏覽受眾限制,直接辯駁了搗亂japan(日本)治安的責備,可見章太炎頑強不平與思想靈敏的特質。

再如章太炎講課時,常持續兩小時危坐講解,“言必古音而土音不改,行必稱古而容貌不修”兩句,勾畫出一位飽學廣博、固執卻略帶迂氣的老學者抽像。“一卷未終個人空間,語侵康無為已數次”的細節,則深入反應了章太炎與康無為的不合。章太炎主意反動是從平易近族思惟動身的,否決康無為、梁啟超一派借三統改制之說來主意變法,故在講課經過歷程中屢次規戒康無為的不雅點。

黃際遇共享空間與魯迅、許壽裳是同門關系,他們在japan共享會議室(日本)留學的時光多有交疊,且都曾向章太炎問學,但并不在一路上課。據許壽裳回想:

章師長教師出獄以后,東渡japan(日本),一面為《平易近報》撰文,一面為青年講學,其講學之地,是在年夜成中學里一間教室。我和魯迅極愿往聽,而苦與學課時光相沖突,因托龔未生(名寶銓)傳達,盼望另設一班,蒙師長教師慨然答應。地址就在師長教師的居所——牛達區二丁目八番地《平易近報》社,每禮拜日凌晨,我們前去受業,在一間陋室之內,師生圍繞一張矮矮的小桌,席地而坐。師長教師講段氏《說文解字注》、郝氏《爾雅義疏》等,神解聰察,精神過人,逐字講釋,滾滾不停,或則說明語原,或則推見本字,或則干證以遍地方言。自八時至正午,歷四小時毫無歇息……我們同班聽講的,是朱蓬仙(名宗萊)、龔未生、錢玄同(夏)、朱遏先(希祖)、周豫才(樹人,即魯迅)、周起孟(作人)、錢均夫(家治)和我,共八人。前四人是由年夜成再來聽講的。

魯迅、許壽裳、錢玄同、朱希祖等人追隨章太炎問學是在japan(日本)當局命令制止《平易近報》刊行之前,黃際遇則是在《平易近報》結束刊行之后。

從“揭橥救學弊論”到校正《三字經》

1933年5月25日,黃際遇在報刊上看到馬相伯與章太炎的聯名通電,于日誌中記錄:

近九十四歲之馬相伯與章太炎聯名通電中有曰:“欲專恃長城則無秦皇之力,欲偷為訂定合同并無秦檜之才。”白叟家另有賭氣。太炎師長教師“揭橥救學弊論”,即往夏來青時面為際遇言者。謂今之黌舍先宜改制,且擇其學風最劣者悉予罷遣,而主意以史學為本,不克不及行其說,則不如效漢世之直授《論語》《孝經》,與近代之直授《三字經》《史鑒節要》,尤愈于今之教也如此。

馬相伯與章太炎的聯名通電見于上海《時勢新報》1933年4月28日第9版,題為《馬相伯章太炎正告國人:勿幸小勝而忘年夜虞》。章太炎的抗戰談吐和馬相伯很是分歧,兩人聯名通電數次,年夜意均為否決日寇侵占我國西南國土,并對當政者提出警示。

黃際遇由此聯想到章太炎“揭橥救學弊論”,由於章太炎的聯名通電和“往夏來青時面為際遇言者”都與捍衛西南、保衛國土完全相干。“往夏”即1932年的炎天,5月28日下戰書章太炎“應主席韓復榘之接待后,當晚即赴青島”。越日,章太炎在青島年夜學演講,黃際遇掌管并擔負翻譯。臧克家是那時演講的親歷者,他回想說:“章太炎就曾在我們黌舍演講過,用粉筆把講題寫在黑板上,明白地記得那四個白字:‘行己有恥’。那是批駁蔣介石不抵禦而廢棄西南的。”

黃際遇從章太炎“揭橥救學弊論”所說“不如效漢世之直授《論語》《孝經》,與近代之直授《三字經》《史鑒節要》”,斟酌到“今庠序之間,舍本逐末,誠可隱憂,亦非師長教師診方可治也”。為了家塾後輩在唸書時有一本“范本”,黃際遇開端打算重校并書寫章太炎的《重訂三字經》。

1933年5月27日,黃際遇與游國恩“校章訂《三字經》各字,欲端楷付印,為小子讀本也”,黃際遇開端重校章太炎的《重訂三字經》,直到12月中旬停止,破費快要半年的時光。

1934年6月14日、16日,黃際遇收到上海世界書局總治理處秘書、司理陸高誼來函:“《三字經》已印就。”黃際遇收到《三字經》的樣本后很是愛好,于7月5日“夜諫澤丞、叔明來久談,善基來,各贈以《三字經》一冊”。7月6日,“柬陸高誼謝代為印《三字經》千部,直九十五金,并柬張奮可代付書款”。7月17日,“奮可付來《三字經》三百部并附長函來”。

此后,這部《三字經》成為黃際遇贈予老友親友的禮品,在黃際遇的結交圈中流轉。

日誌中的敬意和哀思

1936年6月14日,章太炎因膽囊炎、鼻衄病與氣喘病并發,于姑蘇錦帆路居所忽然長辭。

章太炎去世后,社會上留念文章頻出。魯迅在《關于章太炎師長教師二三事》一文中說:“師長教師的事跡,留在反動史上的,其實比在學術史上還要年夜……考其生平,以年夜勛章作扇墜,臨總統府之門,年夜詬袁世凱的躲禍心者,并世無第二人;七被追捕,三進監獄,而反動之志終不平撓者,并世亦無第二人:這才是前賢的精力,后生的楷范。”

對于章太炎去世一事,黃際遇沒有公然頒發留念文章,只是在章太炎去世越日的日誌中記錄了敬意和哀思:

報來,驚悉章太炎師長教師以昨晨(六月十四日)八時非常殤于蘇寓,西北文星墜矣。昨日之朝,因論少年著作事,臚舉五人,唯師長教師在焉,乃適為師長教師易簀之時也,精氣之感或不盡然,而業績之合有如是巧。南天孤館,北首倚莊,謹記所知,以志永事。

章太炎師長教師,名炳麟,初名絳,猶顧炎武之初名亦“絳”也……辛亥回國。壬子參預樞密南京,視全國事益不成為……而其學已隱然為一代巨匠。誦習師說者,遠及陬滋。時祭酒年夜都學會,屏足瞻聽者恒如堵墻,旋重又稍稍散往,信難為高見寡聞者道也。

壬申八月,一至膠州,際遇躬侍師長教師都講年夜學,已龍鐘不克不及宏講教化矣。近年主講姑蘇時,仍出其政論,多所匡彈。明理致用,儒之行義,有這般者。非蒲輪殊禮所能易其操也。然道之不可也滋甚。今竟以六月十四日歿于蘇寓。電傳矣,歲行在。

對章太炎的反動生活,黃際遇是極端推重的,說他少讀《東華錄》等書即抱種族之痛、“創《國學周報》,多以學術之隱諦,發國姓之幽光”,說他辛亥反動后“視全國事益不成為……憤嫉招尤,猖狂貽誚”等。

在黃際遇眼里,章太炎是個集反動精力與深奧學術成就于一身的年夜學問家。

(作者單元:山東年夜學文學院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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